迟到的月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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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时常觉得,人类的记忆像一张老式照片。那些重要的时刻往往发生时只是一团模糊的暗影,要等岁月显影液慢慢浸润,真相才会在某个寻常午后突然浮现。 人不能同时当下体验和对当下的感受。高考最后一科交卷铃响时,只看见监考老师收走的试卷边缘卷起一道苍白的弧度。直到多年后某个加班的夜晚,显示器的蓝光里突然渗入塑胶跑道蒸腾的暑气,指尖悬在键盘上方,才听见当年被蝉鸣淹没的、铅笔盒扣上的那声“咔嗒”。 有个理论说,大脑为了保护我们,会给强烈的情绪裹上糖衣,所以有了情感的滞后性。葬礼上没落的泪,总在某个不相干的黄昏决堤——饭桌上飘来的酥肉香,自动播放起外公炸酥肉的绝技:看见筷尖这些小气泡没有?这时候下肉最酥。思念也有小火慢炸,那些未被即时消化的情感,那些当时来不及品味的日常,最终都化作记忆里的珍珠。 或许记忆的本质就是一场温柔的叛乱。当我们把当下装进时间胶囊埋进土壤,真正生长的从来不是事件本身,而是事件在我们体内发酵的形态。就像老照片显影后总会浮现拍摄时未见的光斑,那些被延迟感知的悸动,才是时光馈赠的额外帧。(责任编辑 曾润琪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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