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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地札记:两度春秋,两站印记

发布日期:2025-08-07     信息来源:一分局   作者:叶凡   字号:[ ]

项目部门口的枇杷树还挂着最后几簇黄果,风裹着甜香掠过营地门时,总像有人在轻轻叩响。

日历上,“建局六十周年”的红圈与“进场第180天”的铅笔字并肩而立——这是我待的第二个项目姚家平电站,藏在湖北恩施的山谷里,也是我与大山的第二次相遇。

2023年,川西高原的风裹着行李箱轮毂的声响,我走进临建板房进门第一间,作为新入职的员工,记得第一次给各科室发办公用纸,把财务科要的A4打印纸错搬成绘图硫酸纸。

老主任笑着敲我桌面:“丫头,咱们这儿的纸比水金贵,每张都得用在刀刃上。”后来才知道,他办公桌最下层抽屉总锁着几包应急打印纸,留给连夜赶工的技术组。

如今,在恩施清江畔,我的台账本已经能精确到每支铅笔的流向。

上周清点库存,阳光透过枇杷叶在张本上投下光斑,忽长忽短,恍惚看见甘孜的雪粒正落在那叠反复使用的草稿纸上,那些曾让我手忙脚乱的申领单,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刻度。

项目上的车辆调度从不用导航。

在恩施,去渣场要绕左坝肩,雨后的碎石路得派四驱皮卡。

在甘孜,去施工现场要翻海拔四千米的拌合站,雨雪天气得在轮胎上缠铁链。

忽然想起司机余师傅教我看车辙认路时,藏胞的松茸背篓正擦过越野车的后视镜。

现在,工友们摘下的枇杷盛在竹篮里,果子黄得发亮,露珠滚动的模样,与当年雪线下闪光的冰凌如出一辙。

每月最忙的是农民工工资核算,组长老周把短信看了三遍:“闺女考上大学了,这枇杷甜,我给娃寄点。”

他的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混凝土,却把工资卡用红布包的方正。

我翻开台账,泛黄的纸页上,那些歪扭的签名连起来,就是一条蜿蜒的施工便道。

老主任说过的话突然清晰起来:“咱们水电人,工资卡是比合同更硬的承诺。”

深夜加班时,刘师傅摸出几颗枇杷:“比高原的沙果水灵。”果汁溅在键盘上,我想起甘孜那些被冻僵的回车键,综合部的灯总亮到最晚。

那时,我们裹着厚厚的工作服核对农民工考勤表,暖气片上温着牛奶,窗外是打桩机的轰鸣,震得板房墙皮簌簌掉灰。

现在,空调的嗡鸣代替了昔日的暖气片响动,但加班时大家却仍爱挤在进门第一间,现在的新员工不会知道,曾经有台打印机因为高原反应,吐出的每页纸都带着喘息的颤抖。

巡查宿舍区时,看见工友在晾衣绳上挂了面小国旗。月光下,枇杷树枝丫在国旗上投下疏朗的影子。想起甘孜的新年,藏族工友捧着哈达在最前排,风把经幡吹得猎猎作响。

如今,姚家平电站的升旗台在营地中央,升旗时,最后几颗枇杷在枝头晃了晃,惊飞的麻雀扑棱棱掠过旗面,倒给这面红旗添了几分生动。

板房外的枇杷树只剩零星果子,我摘了枚最黄的握在手心。

笔记本第一页贴着高原重大项目的工作证,照片上的我裹着厚棉袄,鼻尖冻得通红;最新一页是前几日拍的,为农民工送清凉的照片里,“建局六十载,筑梦千万家”的标语在阳光下闪烁,身后树枝空悬的果柄,像给时光打的结。

风又掠过营地,枇杷叶翻涌如浪,沙沙声里混着钢筋碰撞的脆响,仿佛把这两年的故事都卷进年轮里。

这声音从川西高原传到鄂西山谷,我们用脚步丈量过荒原,也浇筑过山河。

那些被妥善安放的期待——测量仪里的数据、工资条的折痕、孩子的学费、深夜加班的枇杷果,终将在某天,长成比混凝土更坚固的春天……(责任编辑 兰鸥)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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