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
首页
> 新闻中心 > 文化园地

栀子记

发布日期:2025-06-27     信息来源:轨道分公司   作者:董艺   字号:[ ]

款款深情,把手栀子。——题记

近日的雨总是来得突然,去得也快,那簇雪白总在某个雨后突然撞进眼帘,像谁把月光揉碎了,撒在油绿的叶间。

花不似牡丹之富贵,亦无梅花之孤高,只是静静地开在墙角、篱边,或是谁家窗台上一只粗瓷碗里。花色纯白柔嫩,却又在边缘处洇出一抹淡黄,像是被日光晒褪了色的绢帛。花香却是浓烈的,尤其在雨后,那香气便从湿漉漉的空气里浮上来,钻进人的衣袖、发间,乃至梦里。

幼时外婆植了一株栀子于窗台外,彼时不谙花事,只记得每年春末夏初,便有团团白花缀于墨绿枝叶间。栀子花最妙处在其开谢之际,初开时花瓣紧抱如拳,渐渐舒展,至盛放时已近白透,及至凋零,花瓣边缘始现锈色,却仍固执地附着花萼,不肯轻易坠落。“栀子不耐久,却是极干净的”外婆极爱此花,常于清晨采撷数朵,供于案头清水之中,花在水中亦能开上三两日,香气却一日淡似一日,终至萎黄被轻轻拈去。

后来读书,方知栀子古称“卮子”,因其果实似古代酒器卮而得名,又闻西人有言此花来自天竺,故称"Gardenia",倒与佛家有了牵连。栀子入馔,古已有之,南宋林洪《山家清供》载:“栀子花,采大者,以汤焯过,少干,用甘草水和稀面,拖油煎之,名‘薝卜煎’。”今人则多以其花炒蛋,或拌以豆腐。我曾于一小镇尝过栀子花粥,米粒莹白,花瓣淡黄,入口有异香,每年只做二十天,待花期一过便不再供应。

忽然想起少时读过的一首俳句:“栀子花啊,落在砚台上,也染墨香。”当时不解其意,如今想来,那白花即使坠入墨池,亦不改其洁,反倒使墨色添了清香。人生在世,岂不当如此?

昨夜梦中,见自己变作一朵栀子,开在某处无名小巷里。细雨打湿花瓣,却使香气愈发清冽。有孩童跑过,指着我喊:“看,栀子花!”随后脚步声渐远,四周复归寂静。我在这寂静中缓缓舒展,绽放,然后凋落——完成一朵花最平凡也最庄重的一生。

醒来时,阳光正斜斜地照在空荡荡的花盆上,盆中泥土干裂,依稀可见去年枯萎的枝茎,我忽觉眼角湿润,不知是梦是醒。

花开花谢自有时,只是有些花香,能在记忆里存留得比生命更长久......

 







【打印】 【关闭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