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走过60年】只为万家灯火明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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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年8月的一个清晨,一位身背褪色帆布包的年轻人,站在他人生的首个水电站——小关子水电站。从那时起,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,他与七局的缘分亦由此拉开序幕。 小关子水电站地下厂房 远处的小关子水电站工地像被撕开的伤口——裸露的岩壁泛着青灰色,临时搭建的工棚在江风里摇晃,卷扬机的轰鸣与江涛声撕扯着耳膜。这里没有县城里的柏油路,只有被重型卡车碾成碎石的土路,每走一步都扬起呛人的红雾,汗水刚渗出毛孔就与尘土凝成黑色的泥痂。 25岁的苏洪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。小关子水电站工地的毛毡房里,他的工具是一把磨得发亮的改刀,一捆被汗水浸透的绝缘胶布。那时的电缆沉得像铁链,工人们用肩膀扛着在基坑里穿行,血泡磨破了又长,最后结成厚厚的老茧。 “那时电缆敷设全靠手工排线,电缆沉得像铁链,一天下来手上全是血泡。”他回忆道。 25年来,苏洪德参建13个项目,也逐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班长,见证了脚手架上的日出日落、图纸上的线条由虚变实。 他见过刚毕业的年轻人带着满腔热血而来,又在项目收官前递上辞职信;见过项目负责人因资金、进度问题在会议室大发雷霆,也见过同寝工友的孩子在视频时奶呼呼地说“我爸爸建了水电站”。 13次竣工合影里,他的位置始终不变——就像塔吊基座深深扎进地下厂房,那些曾并肩作战的面孔换了又换,唯有他仍站在原处,用卷尺丈量着水电站生长的年轮。 “我们那代人像‘人肉传感器’。”他笑着比画,“现在有的项目年轻人对着BIM模型敲键盘,我们当年得爬上几十米高的钢构架,用耳朵听变压器异响。”这种“笨”却成就了他的骄傲:经手13个项目,25年零事故。 最险的一次,他凭经验发现电缆沟积水异常,及时叫停作业,避免了一场可能波及整个配电系统的短路事故,这样的事情在他25年的工作生涯中数不胜数。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苏丹的沙漠里,有个用铁皮搭成的电话亭。每天都是大排长龙,在没有信号的苏丹项目攥着电话卡等待连线万里之外的家人。 苏丹麦洛维水电站 “排队一小时,通话十分钟。”苏班长至今仍记得那种焦灼,信号断断续续的,得扯着嗓子喊‘妈,我很好’——而就在前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时,五六个穿戴军装的彪形大汉突然踹开寝室门,冲锋枪的金属冷光晃醒了所有人。 后来才知是隔壁工友丢了钱报的警,但那突如其来的瞬间惊吓,让他第一次在电话里对母亲说了假话:“这边食堂新添了红烧肉”。 “妈,我很好”的谎言里,是异国他乡的荒芜;如今视频通话的镜头前,项目部已绿树成荫。这或许就是建设者的宿命:偏我来时不逢春,唯愿我去时,后人能在我们栽下的树荫里乘凉。 “新一代理论强,但少点‘虎劲儿’。”带过5个徒弟的苏班长坦言。有大学生因工地“穷乡僻壤”当天辞职,但随着时代进步与发展,他看到其他项目也有“00后”用无人机巡检让他啧啧称奇。他的教学法很“土”:教拧螺丝先教做人,传技术前讲七局前辈用万用表测故障,在无数个深夜抢工期的往事。 苏班长回忆道“我带的徒弟,要么转岗了,要么离开七局了,但是我仍旧喜欢带徒弟,他们从我这里学懂了哪怕只是一丝一毫,我也深感欣慰,对待他们,我从来都是倾囊相授”。 2021年,在大古水电站,他带着班组在海拔3451米的地方保工期。高原反应像无形的枷锁,每搬动一块钢板都仿佛在对抗稀薄的空气;凌晨三点在睡梦中被心跳声惊醒,胸腔里仿佛养了只受惊的土拨鼠。在云端与高反相处的日子,跟着当地的藏族群众一起吃糌粑喝酥油茶顶着五音不全唱青藏高原,硬是把缺氧的工地变成了笑声不断的舞台。 大古水电站 “苦中作乐不是将就,是把苦酿成酒。”这句话被他写在退休纪念册的扉页。 从肩扛电缆到无人机巡检,从听变压器异响到查看智能监测数据。苏班长像一根在七局不断成长的时间缝隙里穿梭的电缆,一头连着七局夯土为墙的往昔,一头接着钢化玻璃幕墙的未来。 “来时荒无人烟地,走时万家灯火明。”他说这是他最骄傲的事情,当夜幕降临,看着远处城市里闪烁的万家灯火,这个在七局工作25年的老班长总会不自觉地摩挲着工具包里那根用旧的验电笔——它见证过多少惊心动魄的抢修,又守护过多少平凡而滚烫的日夜。 偏我来时不逢春,电缆沟里踏霜行。 愿我去时花满城,星河坝上夜如茵。(责任编辑 黄琪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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