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走过60年】我与七局的三千个晨昏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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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年前,第一声开山炮震碎沉睡的江水时,没人想到那些裹着泥浆的脚印会化作星河。我常想,自己不过是漂泊在七局这条大河里的一叶扁舟,但船身镌刻的每道波纹,都倒映着江河奔涌的传奇。 笔锋如铧 2009年春天,我背着帆布包走进南广铁路的雨幕。安全帽檐滴落的水珠里,晃动着路基开挖的轰鸣,也折射着初出茅庐的惶惑。老记者递来泛黄的笔记本,扉页潦草地写着:“这里的混凝土会说话。”从此,我的文字开始与山河共振,在《大渡河水电报》种下星辰。 当锦屏二级东端砂石系统的巨型滚筒撕开黎明,我站在粉尘弥漫的传送带旁,看见工友古铜色的脊背弯成拱桥——那瞬间突然懂得,新闻不是墨水写就,而是汗水浇铸的碑文。 一年后,我接到“熊猫大使”入选通知时,正在工地采访。手机震动得掌心发烫,QQ群里突然炸开消息:“你娃可以啊,咱们七局的‘熊猫’要上世博会啦!”那天深夜,我在工区临时宿舍写感谢信。隔壁床的同事鼾声里夹杂着砂石机的轰鸣。 在世博会四川馆,我带着新鲜出炉的《水利水电报》,给外国游客讲移山填海的故事。有个美国人盯着页脚的施工照片问:“这些钢筋混凝土的大坝,都是你们干的吗?”我点点头,他竖起大拇指:“这才是真正的工业浪漫。” 雅安芦山地震发生后,余震中摇晃的手电光里,我跟着抢修队在已是危房的学校旁,记录下孩子们纯真的感谢时,忽然想起他们讲述的汶川故事——原来我们都在用不同的工具,续写同一种“把不可能变成可能”的基因密码。 当《与芦山同在》的通讯变成铅字,看见编辑部老师眼角的泪光,才惊觉文字早已在时光里长成带根的植物。 长路与星辰大海 在新闻中心十二年的岁月里,有幸用足迹丈量过七局的一次次脉动。从雅砻江畔的杨房沟水电站,到深圳地铁隧道里轰鸣的盾构机;从马六甲海峡的潮声,到彻夜不眠的船闸施工现场——那些沾着机油与汗水的日夜里,我始终是那个捧着笔记本的拾贝者,将散落在时光里的珍珠串成星河。 记得在某个地铁项目部,与同事畅谈未来。月光掠过他坚毅的脸庞,那轮廓在时光中显得格外清晰。这让我想起七局六十年的发展轨迹:从最初的推土机到高原上的隧洞,从深山峡谷到异国海岸,永远在用最朴素的姿态,书写最磅礴的篇章。 有次在档案馆,翻到建成电站的施工照片,泛黄照片上姑娘们灿烂的笑容与我的采访照片重叠时,忽然明白,我们何尝不是在续写那代人的史诗?当智能机器人沿着当年开凿的轨道巡检时,那些生锈的履带,仍在数字云端闪烁着不灭的星光。 钢铁驼铃 在卡洛特水电站导流洞开挖现场,我曾记录下这样一幕:巴方工人阿卜杜勒用生涩的中文对我说:“中国标准,好!”他粗糙的手指比画着岩壁上整齐的锚杆间距——那是项目部用激光定位仪控制的1厘米精度。彼时吉拉姆河畔的风裹着40℃的热浪,但笔记本上凝结的汗渍却成了最鲜活的注脚。当《卡洛特:中国标准出海记》登上《人民日报》海外版时,我忽然明白老记者那句话:混凝土真的会说话,用的是跨越国界的工程语言。 记者在施工现场采访巴方人员 在海外扩建工地,我触摸过那道数十米深的防渗墙——比半个世纪前外国建造的旧坝体还要深许多。当地工人下潜前总会对我眨眨眼:“这次要创造新纪录!”他身后,中国制造的挖掘机正将淤泥精准清出,如同外科医生般利落。 当压力钢管完成整体测试时,工程师指着监测仪上完美的曲线说:“看,这就是中国精度。”那一刻,我仿佛听见历史在回响:从手绘图纸到今天的数字建模,七局人始终在用钢铁书写诗行。 在项目部的IT机房,年轻工人骄傲地展示着师傅传授的“中国式排线法”——那些如同艺术品的线缆走向,恰似七局人传承六十年的匠心脉络。夕阳下,当地雇员用流利中文回忆:“二十年前,中国师傅教我使用测量仪时说,这是工程的眼睛……”他的影子与远处新栽的树苗叠成重影。 回想当年,在电视里看到“一带一路”旗舰项目的报道被译成多国语言时,恍惚间听见六十载光阴在耳畔轰鸣。那些被围困的日夜、震后滚落的碎石、工程合龙时的欢呼,此刻都化作新闻里跳动的数字、报道中铿锵的标题。 整理素材时,我发现一张特别的照片:海外项目部的标准化模具,旁边标注着精确的参数。这让我想起陈列馆里老师傅用的临时模板——两种时代,同一种执着。当收到海外高速路航拍视频,外国政要的点赞与泛黄的老照片在屏幕上并列,忽然懂得:七局人的晨昏从来不在日历里,而在每一道焊花的闪烁间,在每一条跨越洲际的坐标线上。 致永远在路上的七局人 尽管已离开新闻岗位,但七局人的身份从未改变。此刻一定有七局人站在祖国乃至世界的江畔,看着水电站的涡轮切割晨雾,恍惚看见六十年前的先驱们正从历史深处驶来。他们安全帽上的反光条连成银河,手中的工具已更新换代,但眼中燃烧的火焰从未熄灭。 这六十载春秋,七局人用脚印在大地篆刻的不仅是工程奇迹,更是永不停息的进行曲。屏幕上的新闻跳动着海外项目的最新进展。窗外暴雨如注,恍惚听见远方传来的机械声,混着船闸合龙的汽笛,在时光深处交织成河。 此刻的海外工地,新厂房正在老电站旁拔节生长,像极了六十年前并行的新旧设备。当我将以前的采访录音与老施工广播音频合成时,电流杂音中传来同样的铿锵——那是钢铁与江河的唱和,是三千个晨昏里永不褪色的赤子之心。窗外,智能机器人正沿着大坝巡航,它的激光传感器与初代测量员的经纬仪隔空相望,而银河之下,七局人的足迹仍在延伸:从长江到世界,从图纸到云端,永远年轻,永远热泪盈眶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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